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传奇博士非虚构小说

文/戴新阁

楔子

与他相识属一种偶然。四年前,我与岛城一所知名民办学校张校长聊教育,他说学校去年聘请了一位医学博士担任副校长,我听了有点不解,医学博士搞基础教育能行?“行,当然行!”张校长说他归纳了一套‘易归学习法’效果十分明显,在部分学生中实验,用4天的时间学完一个学期的数学课程,平均成绩达到90.1分。我听了很惊呀,这样的教学方法,对我国传统教育的课程设置和教学可能是一个挑战,这位博士不简单!

张校长说:“是不简单,他本身就是一个传奇,他出身农民家庭,是当年县里的高考状元,进入国内重点大学,毕业后,又考入日本京都大学,师从世界诺贝尔奖获得者利川根进教授,在利川教授的指导下,研究成功了ECT细胞分裂术,并获得世界专利,后来他又考入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,获得了生物工程学博士学位”。

“他从医20余年,成功地为多人做了心脏移植手术,成为著名的心脏病专家;触类旁通,他还精通五国语言,自修了法学、计算机硕士学位,自修了经济学、电子、机电一体化学士学位,自学考取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律师资格……”。

张校长的介绍引起了我对这位博士的好奇心,想了解更多的情况,在张校长的引荐下,我与他见面了。

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,中等身材,普通人的脸庞,从随意的穿戴,待人谦恭的态度上,很难看出他是一位传奇式人物,但通过他的言谈举止,你会感到一种儒雅的风范,感觉到一些超常的想法和见地。说话间,他有时用左手掌抚摸一下自己的右手背,手背的骨节上有一层厚厚的老茧,那是常年练功的人才有的印记。

在对他进行了几次采访后,我看到了一个农村的孩子,在人生的道路上历尽磨难,无畏艰险,奋力前行,演绎出的一个个传奇故事。

一,从山村走进北大

他叫金文浩,出生在内蒙古大草原,兴安盟扎兰特旗。9岁的时候,随父母搬迁到了吉林省德惠县九郊乡,这儿地处吉林中北部,是松辽平原腹地,属世界著名的黑土地带,土壤肥沃,适合粮食生长,在这片肥沃的黑土地上,他完成了小学到高中的学业,最终考进了北京大学。

他的父亲是一位小学教师,身有残疾但却自强不息,通过自学取得教师资格,后来曾担任过小学校长,也许是受父亲的影响,他从小就吃苦耐劳,顽强好学。

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,他在学校的操场上认识了一位拳师,叫刘宗波,父亲说拳师以前参加过抗美援朝,后来还当过德惠县公安局长,现在离休了,每天早晨来这里打拳。

孩子们看他打拳觉得好玩,经常过来围观,后来一些孩子干脆跟着学起来,刘师傅来者不拒,给予传授。练拳是件苦差事,压腿、扎马步、演练对打,秋去冬来,练了不长的时间,孩子们就抗不住了,一个个不辞而别,最后只剩下了文浩一个人。

文浩也想打退堂鼓,刘师傅觉得他有灵性对他说:“孩子,做什么事要能坚持,别半途而废,学点功夫,对你有好处”,而且还找到他父亲说:“文浩天资聪慧,是块习武的好材料,千万别让他放弃”。他在父亲的要求下,坚持了下来,一直练到到小学毕业,上中学后,寒暑假回来,每天早晨还要练一阵子。

刘师傅教的是形意八卦拳,结合军拳、散打,拳法刚柔相济,弹腿、摔跤、拳击融为一体,具有很强的实战性,这对他后来的生活有过很大的帮助,此是后话。

他在农村读完小学、初中,以优异成绩考上了县立高中,因为家里生活困难,父亲身体不好,已经不能工作了,弟弟也在上学,所以,父亲不打算让他再上高中了,然而,母亲却不同意说:“考上高中了就应该让他读下去,家里的活由我担当”。

学校开学了,学费还没凑齐,文浩忐忑不安,此时,母亲就背着节约下的四十斤大米,步行30多里路来到了学校,找校长恳请把孩子留下,校长被这位淳朴的母亲一心为儿子求学的真情所感动,答应了她的请求,在交不足学费的情况下,破例把他留在了下来。

那时,学校师资紧缺,校长也亲自代课,教他们班的数学。人的大班,上课时鸦雀无声,大家都认真听讲,仔细作笔记,唯有他却直愣愣地坐在那里只听不记。开始,校长没太放在心上,但上了几次课见他一直不作笔记,心里不太高兴。

有一次,下课后,校长把他叫到办公室,严肃地说:“你怎么不做笔记!你知道你是怎么进的学校吗?你这种态度能学习好吗?”

他小声嘟囔着说:“我没有做笔记的习惯”,“什么?没做笔记的习惯?!你干脆回家去吧,不要在这里上课了!”校长火了。

他一听吓了一跳,心想:怎么不让我上学了?这……回家怎么向母亲交代?他赶紧作解释:“校长,您讲的内容我都明白的,我在用心记,我以前一直没有记笔记的习惯,以后开始记就是了”。

校长听后盯着他没作声,过了一会严肃地说:“这样吧,我给你一个学期的时间,考试成绩要上去,如果期末达不到中上游水平,就不要再上了!”。他点头称是,校长的脸上有了点笑模样,他心想:莫不是校长给我的激将法?

其实,他对数学有浓厚的兴趣,对数字也超常敏感,老师讲的课心里都明白,数学成绩一直不错,只不过整体学科成绩还处在班级的中下游。

自那以后,他不敢懈怠,用心学、认真记,待到期末考试时,他的成绩一跃进入班级前6名,第二年下学期成了全校的尖子生。

高三临毕业时,父亲病情加重,几乎失去了自理能力,为了维持家庭的生计,父亲不让他考大学了,对他说:“我现在病重,你弟弟还小,也在上学,家里又没有钱,你不要再考学了,先找个活干。”面对家里的处境,他只好答应父亲的要求。

学校领导知道后,百般相劝,让他不要放弃高考,表示学校的费用全部减免,并给他生活上的资助,他架不住学校领导和老师的劝说,于是,瞒着父亲参加了高考。

考完试,他没敢直接告诉父亲,有一天趁父亲高兴,婉转地说了出来,哪知父亲听他说去考试了,腾地一下子就火了,气冲冲地说:“不让你去考,你偏去,我告诉你,考上了也不能去!”说着一甩手走出了家门,他的心凉了半截。

七月下旬,一个烈日炎炎的下午,他正在地里干活,邮递员骑着自行车,从前方的小路上迎面赶来,喊着他的名字说,“祝贺你考上大学了”,他接过通知书一看,是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,只见上面写着:“金文浩同学:我校决定录取你入北京大学医学部学院(系)专业学习,请你于一九八八年九月五日凭本通知书到校报到”。

他的心一阵激动,扔掉锄头,蹦了起来,自己的愿望终于实现了,是北大呀!兴奋之余,他忽然想起了父亲,哎呀,该怎么和父亲说呢?他低头垂手黯然沉思,忽然一阵风刮来,吹掉了手中的通知书,随风飘曳着掉进旁边的小河里,他赶紧跑过去,跳进河里,一把抓了上来。

录取的喜悦,掩饰不住对父亲的担忧,他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家里,当他告诉父亲,他被北京大学录取时,父亲一愣,接着就发火了,顺手拿起一个盘子向他甩去,盘子擦着他的脸飞驰而过,父亲气呼呼地说:“你走吧,走了就别再进这个家门!”文浩捧着大学录取书,呆呆地站在那里,大脑一片空白,眼含泪水,默默无语。

山村里出了一个大学生,而且还是北京大学的学生,这毕竟是村里的大喜事,全村的人都前来道喜,大家知道他家生活困难,有的送来了钱,有的送来了物品,县教育局、乡领导也前来祝贺,乡长拉着文浩的手说:“鸡窝里飞出金凤凰了,你给我们全乡增光了!”

他是那年县里高考的理科状元,是县立高中建校以来第一个考进北大的学生,人们为之而自豪,他走的时候,村里的人给他戴上大红花,让他坐在牛背上送行,村里没有马,坐在牛背上算是村里的最高待遇了,乡亲们送了一程又一程。

去北京上大学,是他第一次远离家门,坐在火车上,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,北京大学,是许多莘莘学子追求向往的地方啊!自己能被录取,是幸运的,也算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,自己要倍加珍惜啊。

列车有节奏地轰鸣着,他想起了父亲,离家的时候,父亲一直没和他见面,父亲病重以后,动辄发火心烦意乱、脾气变得格外暴躁,他走了家里没了整劳动力,还背上了债务,弟弟还在上学,想到这些,他心里沉甸甸的,上学后该如何给父母减轻负担呢?

“呜……”随着火车一声长鸣,列车驶进了北京站,

二,求学的坎坷

熙熙攘攘的人流,朝气蓬勃的学子,从祖国各地汇入北京,北京张开双臂,迎接着来自全国各地的莘莘学子。北大,我来了!

北京大学是美丽的,走进北大校园,院内繁花似锦,花香迷人,郁郁葱葱,绿树成荫,各种鲜艳的花儿竞相开放,绿色植被覆盖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,北大校园,给人一种清新幽香的感觉。他被大学优美的环境所吸引,这真是一个好地方!

大学与高中相比学习应该是轻松的,但他却没有丝毫的轻松感,他在为今后的生活费和家庭的窘况担忧。

入学后,为了省钱他选择了学校收费最低的宿舍安顿下来;食堂里的伙食很丰富,但对他来说价格也不菲,只买便宜的饭菜吃;课余时间,泡在学校图书馆里,看书、学习,查阅资料,他成为班里最用功的学生。后来,他通过小广告找到了一份家教的活,每周日到人家里给孩子补习功课。

这期间他给父母写了一封信,告知在学校的情况,同时也谈了自己出来上学,不能照顾家庭的内疚,恳请父亲原谅。父亲还是没有原谅,回信说:“既然你走了,就不要再回来了,如果你敢进这个家门,我就打断你的的腿!”

他看了信以后,心里惴惴不安,既伤心又难过。第一个学期放假时,他没敢回家过年,在北京又找了一份家教,除此以外,他还到饭店里去打工挣钱,一个假期下来,解决了自己的生活费用,还给家里寄去了多元。

第二年,他思乡心切,放暑假时决定回家趟,他知道父亲的病很重了,如果回到家里,父亲实在不让走,他就不回来了。临行前,他把自己的被褥整整齐齐地捆好,对宿舍的同学说:“如果开学我没回来,10天后请你们帮忙把我的行李都扔掉,拜托了!”,同学们大惑不解,问其原因,他也没作过多的解释。

然而,回家后却出乎他的意料,父亲并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朝他发火,只说了句:”你还是回来了“。母亲见他回来,悲喜交加,搂着他啜泣不止,弟弟也从里屋跑了出来,脸上露着笑意,眼睛里还噙着泪花。

在家的那些日子,他每天都下地干活,锄地,拔草,积肥……,顶着烈日,冒着酷暑,不停地劳作,他恨不得把家里一年的活都干完。父亲比以前消瘦多了,他很少说话,坐在小椅子上,看着儿子屋里屋外的忙活。

那天晚饭后,父亲让他坐下来平静地说:“浩,你还是回学校吧,在学校里把学业完成,我现在这个样子,也没能力供你学费了,你业余时间打打工,多吃点累,一定要坚持下去,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!”他听了鼻子一酸,泪水夺眶而出,哽咽着说:“爸,你别担心,病……会治好的,我也会让我们家的生活好起来。”父亲听了脸上露出一丝苦笑,摇了摇头,没再说什么。

母亲对他说:“你走了以后,你父亲病重的厉害,有时犯病,疼得趴在床上或蹲在地下来回折腾,到卫生所,县医院都去看了,也没检查出个啥结果,疼厉害了只能吃几片止疼药挨过去……”。文浩听着很难过,心想:必须带父亲到北京去检查一下了,但是钱又从哪里来呢。

假期还没结束,他就赶回了学校,又开始了边上学边打工的生活。

为父求医

那年冬天,父亲的病更厉害了,他请假回家把父亲带到了北京,医院进行检查,可是,没有大夫能确诊是什么病,基本症状像脉管炎,但从病情变化看还有其它病状,针对他的病情和身体状况,医院大夫断定无法治疗了。

他听了后很伤心,想到父亲辛苦了半辈子竟然落下了这样一个病,医院里偷偷地哭了一场,他不相信父亲的病没法治,也没如实告诉父亲,只说带着药回家治疗,医院里住院花钱,也巴不得早点回家。

他背着父亲上了火车,让父亲躺在硬铺上,自己蹲在车厢的走廊里伤心落泪。

邻座一位50多岁的乘客,路过几次,见此情景,主动和他搭讪,询问他父亲是不是有病,他把父亲的病情讲了,那人听了后说:“你也不要太难过了,我给你推荐个人,这个老人有偏方,曾治好过像你父亲这样的病,老人姓金,是满族人,他住在黑龙江牟岭县的山区里,但那个地方很偏僻,不好找”。

那人还详细地告诉了他那个地方的具体路线,他听了将信将疑,世上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?心想:有病乱求医,反正父亲病已至此,不如就去他说的那个地方去碰碰运气。他转路从哈尔滨下车,直接买了到牟岭的车票,此时父亲已经无力制止他了。

经过几次换车,他们在一个小镇里的旅馆里住下,打听好路线连夜就进山,父亲劝他明天再去,他说:“不行!等不及了,我找到偏方后马上就回来”,说完就出发了。

与狼搏斗

他顺着山林小道一路前行,四周一片漆黑,手电的光亮在黑暗中忽忽闪闪,显得微不足道,他在黑灯瞎火的山林里,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两个多小时,忽然看见前面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,朝他这儿移动,他用手电筒照着,那影子停下了,住一会,又朝他这儿走来,越来越近,眼睛里还闪着黄绿色的光,啊!那是一只狼,看那个头像只马狼!他毛骨悚然,头嗡的一声炸开了,四下张望黑乎乎的,无处可逃,惊恐中下意识地脱下棉大衣,抡在了手上。

那狼停下脚步,站在那里与他相识对峙,一会慢慢下蹲,忽然耳朵竖立,嘴唇一翻,露出了尖锐的牙齿,咆哮着向他扑来,他抡起棉大衣,大衣被狼一下子撕破了,顷刻棉絮飞扬,那狼一愣,他趁机猛地把大衣蒙在了狼的头上,狠狠地一缠,搂住狼的头就打起来,狼发出“呦呦”地低嚎声,他在狼的脑袋上一拳、两拳、三拳…一口气打了十几拳,狼渐渐地停止了挣扎,伸直腿不动了。他爬起来,抱着撕破的大衣,踉踉跄跄地向前跑去。

又走了约一个多小时的光景,他看到前面有一座屋子,里面透出亮光,尽管很微弱,但却觉得仿佛见到了光明。三步并两步地跑了过去,隔着篱笆墙,大声喊道:“屋里有人吗?有人吗!”门滋溜一声开了,门口站着一位壮年汉子,手里端着猎枪问:“谁?干嘛的?”

“师傅,我是从吉林过来的,我父亲病重,是来向您求医的…”“啊?…嗯,你打开篱笆门进来吧”,那汉子转身进了屋。

屋子里烧着火炉,热热乎乎的,房间不大,但却收拾的井井有条,那汉子见他大衣破了,头发还湿漉漉的,不明其因问道: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

“我在路上遇见狼了”,“啊!”“我把它打死了!”

那汉子惊异地盯着他,上下打量了一番,眼睛里流露出疑惑的目光。

“真的!它现在肯定还躺在那儿呢”,然后他讲了与狼搏斗的经过,那汉子半信半疑,但没再多问,然后文浩谈到他父亲的病状,以及如何找到的这个地方的经过,并恳切地请求他帮忙。

“噢,是这样,你父亲这种病是可以治,用我家祖传药烟熏,但我这儿没有药,在我父亲那里,他住在村东头,离这儿不远”。

文浩听了喜出望外,父亲的病真的有治了!他请中年汉子带他过去见老人,那人说:“你跟我走吧!”,边说边披上大衣,背上猎枪,带文浩出了门,这时东方已露出了鱼肚,天已经放亮了。

拿到秘方药

听到儿子叫门,里面应了一声,门开了,老人出现在他们面前,这是一位精神矍烁的老人,饱经风霜的脸上,刻满了岁月留下的沧桑,满头的白发下面,有两只深邃的眼睛,看上去炯炯有神,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慈祥的神情。

老人听完介绍,也没多说话,直说:“我这药挺贵,一千元一副,可用3天,一个疗程三千元”。“啊!”文浩吃了一惊,他身上总共不到两千元,还要留出回家的路费,还有饭钱、旅馆的费用,他把钱都掏出来,如实地和老人说了。

老人听后叹了一口气说:“看你是个实诚孝顺的孩子,就收你一千元吧。”随后给了他2副药,并告诉他熏治的方法。老人说:“我这药是用麝香、汞等成份组成的,原理是以毒攻毒,其中麝香太贵,所以药的成本就高,如果你有麝香,价格就便宜了”,学峰说他回去后想办法,一定弄点麝香给他送来。

后来,他在自己家乡附近的养鹿场,还托人,真的弄了一些麝香,专程给老人送了过去,老人十分感动,又送给了他2副药。这位老中医,信耶稣,心地善良,后来他们还有过多次联系。

那天,他带着父亲回到家时,父亲已昏迷不醒,奄奄一息了,村里的人都过来看望,有的看后伤心落泪,悄悄对他说:“给你父亲准备一下后事吧”。

文浩送走乡亲,让母亲帮他关门堵窗,按照老人说的方法,开始了烟熏治疗。他陪在床前默默守候,时间在烟雾缭绕中消磨,两天一夜过去了,那天清晨,父亲竟然醒了过来,渐渐地能动弹了,第二个疗程后,能喝水吃饭起床了。

3天后,父亲竟然能下地活动了,全家人松了一口气,村里的人也都为之而高兴,觉得这真是个奇迹。文浩从心底里感激那位老人和他的儿子,感激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位好心人。

学术会上的机遇

父亲的身体恢复后,他又回到了学校,在潜心学习的同时,积极参加学校的社团活动,连续两年获得学校的奖学金。毕业分配时,学校规定:学习成绩前两医院,他是第一名,但医院,而是分医院。

工作后,有了固定收入,生活也有了改善,他除了工作依然坚持学习,特别是与医学、生物有关的知识以及涉及到的外语更是刻苦学习,精心钻研,把业余时间都用在了钻研业务上了,同时他也经常参加一些学术研讨会和报告会。

工作的第二年,参加一次医学专业学术报告会,主讲人是日本山黎大学的边正浩南教授。授课时主讲人讲了几个很重要的专业术语,待翻译过来时,大家都没有反应,教授又重复了一遍,请翻译再说一遍,但大家仍然没有什么反应,教授有点困惑,感觉可能是翻译的问题,因为那位翻译不是搞医学的,对专业术语不熟悉,于是,教授对在场的人说:“哪位先生能用专业术语翻译一下?请多关照!”

在场的有学者,专家,肯定能有翻译专业术语的人,但却没有人应答,教授又问了一遍,会场仍然没人作声,教授有点尴尬,这时文浩忍不住地站了起来,他把术语翻译了一遍,然后又做了解释,教授听了频频点头,伸出两个指头说:“ok”!下面响起了一阵掌声,会场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。

报告会结束后,教授让文浩留下,请他吃饭,以示谢意。席间他详细地询问了文浩所学专业的情况,并提出来要引荐他到日本京都大学留学深造,说日本京都大学任教的利川根进教授(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)正在招收研究生,他可以通过一位好朋友,大阪医学院的中野教授推荐给利川根进,他们的关系非常好。

一九九三年,正是是改革开放出国热、留学流行的时候,文浩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,也是一种机遇,于是毅然决定到日本去留学。

不久他接到了日本京都医学院的邀请函,拿着邀请函,找到院长提出辞职,院长感到很吃惊,劝他说:“你参加工作才一年多点,如果了辞职,工作就没有了,出国留学也不是简单的事情,你可要考虑仔细呀……”,他去意已决,向院长递交了辞职书,毅然踏上了留学之路。

三,留学京都

京都大学位于日本京都市左京区,建立于年,简称“京大”,综合实力在日本排第二位,是继东京大学之后的日本第二所国立大学,也是当时世界排前30名的学校。

京都大学与东京大学分别处在日本东西两方,是日本国内同等齐名的最高学府。两校的传统与办学目标各有不同,东大是以培养治国人才为主,京大则以培养科学家见长,东大出了多名首相和众多著名的政治家,而京大则在在科学研究方面,先后诞生了8位诺贝尔奖获得者,以及多名菲尔兹奖、沃尔夫奖、拉斯克等奖得主,也出了两位日本首相,京大培养出的人才和成果可谓享誉世界,因而被日本称为“科学家的摇篮”。

他到京东时,边正浩男教授到机场接迎,并驱车将他送到了京大,暂时安排在留学生中心住下,然后向他介绍了这次需要考试的情况,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,原以为过来直接上学,没想到还要考试,毫无思想准备的他瞬间增加了许多压力。

利川根进教授每年面向世界招收两名研究生,那年,世界各地报了80名,通过考试从中仅录取两名。他一听更有点蒙,看着堆到膝盖高的那一大摞复习资料,心里直犯嘀咕,但转念一想,既然来了也只能豁出去了,拼命复习呗,反正还有一个多月的复习时间。

此时,他还觉得,摆在眼前的最大问题似乎还不是考试,而是自己带的钱不够了。他出来时,身上只有1万多元人民币,这些日子,如果住在留学生中心,一个多月的时间,连房租都不够,别说还要吃饭了,另外,他看见留学生中心里面也很杂,有印度、巴西、南韩等国家的学生,晚上在宿舍里又唱歌又跳舞的,他很不习惯,而且也不利于复习,就想找一个省钱、安静的地方,安顿下来。

他打听学校工作人员,听说在日本住寺庙最便宜,于是通过中介,找了一座寺庙,这座寺庙叫金戒光明寺,又称黑谷堂,位於日本京都市左京区黑谷町。寺庙已有1千多年的历史了,是佛教一个宗派中地位最高的寺庙,相传净土宗的开山宗祖,法然上人当年在比睿山顶的石头上念经,发现紫云全山照耀在一片光明之中,于是法然上人来到紫云山建了一个草堂,开始宣传佛法,这里就变成了净土宗的第一个寺院。据说一休和尚小时候也曾在这儿住过,至今寺里还保存着一休的遗墨。

寺院里环境幽静,空气清新,他第三天就搬了过去。房子是以前为来修行的僧侣所备,设施简陋,里面已经好长时间没住人了,墙壁上有的地方泛出了绿苔,地上有许多小虫子爬来爬去,他弄来药喷了喷,把房间清扫了一遍,顾不得再仔细整理,就投入紧张的复习中了。

他很快进入了学习状态,坐在屋里常常废寝忘食,饿了就泡盒方便面,除了早晨到外面吃点小吃,活动一下筋骨,大部分时间都在屋子里看书。天气炎热,晚上还有蚊子叮咬,蚊子拍打在脸上、腿上,汗水顺着脸颊滴在书上,一个多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,紧接着就是考试。

当考生们从考场里走出来的时候,大家都议论说:考题难度太大了,他听了没作声,心想:没什么难的呀!

第二天上午10点,他接到学校电话,让他到学院宾馆报到,利川根进教授约见他。那天,利川根进教授与他共进午餐,吃饭时,教授问:“你是中国人?”

他说:“是的”。“你觉得这次考试,题都答对了吗?”

他回答说:“是”,“你再想一想,是都答对了吗?”教授忽然提高了嗓音问。他一愣,心想:“难道还有答错的地方?”于是谨慎地回答说:“我个人觉得基本答对了。”

教授停了一会又问:“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?”他说:“北京大学”,“北京大学是个什么样的大学?”他说:“北京大学在中国是一流的大学”,“噢”教授仿佛明白了什么。

教授接着说:“这次考试的道题,你都答对了,这在我所有招收的学生中,全答对的,只有你一个人”。教授又问他,上学靠什么生活,他说,打算勤工俭学,教授一听,脸呱哒一下沉了下来,说:“这不允许,如果靠勤工俭学来上学,那么你就离开学校吧!我不收这样的学生!”

在日本,医生是最受人尊敬的职业之一,利川教授作为诺贝尔奖获得者,在日本、美国都有自己的企业,他在日本也算富裕阶层,不允许自己的学生去勤工俭学。至于学生为什么想勤工俭学,是困难还是贫穷,他并不关心,你穷就别考我的研究生。

他住在寺庙里很清静,晚上没有干扰,可以安心读书,很快一个多月过去了,寺庙里开始催促缴房租了,可是他的资金没有着落。第二个月的月底,他从学校回到寺庙,在他住的房间门前,看见自己的铺盖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门口,知道这是人家下逐客令了。

睡在桥洞里

他抱着铺盖在街上游荡,在这人地生疏,举目无亲,人情淡漠的异国他乡,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,他想起了家乡,想起了北京,想起了祖国亲人那些温馨的往事,有点怀疑自己该不该到日本来,他的心情很沉重。到日本来是自己的决定,既然自己已经来了,就不该后悔,为了求学,为了获得先进的科学知识,为了美好的将来,困难又有什么可惧的呢?

既来之则安之,这时,他突然想起日本的桥洞,曾看到桥洞底下有过宿的人,那里总不会收费吧,他顺道找到了那个桥洞,里面已经有人了,他进去和人家打招呼问候,人家也和他点点头,见里面还有空的地方,征询意见,那人友好地表示欢迎,走过去把铺盖放下,就此在桥洞下安顿了下来。

晚上,他躺在桥洞底下,望着远处夜空的星星,心想:下步还是要打工的,不然自己靠什么维持生活呢?打工无非不让教授知道就是了。

从此以后,他白天到学院上课,搞实验,放学后,时间来的及就到饭店去打工,刷盘子、洗碗,深夜赶回桥洞里睡觉,他准备了两套服装,包括内衣内裤,鞋、袜,上班时西服领带衣冠整齐,下班后换上便装,打完工回到桥底下倒头就睡。

春秋季节在桥洞底下还能过得去,但到了夏季有时下大雨,里面灌进了水,他只能抱着铺盖倚在墙角上迷糊一会,冬天有时雪花飞舞,寒冷中他把被褥都包裹在身上挨过黑夜。他只有一个信念:坚持下去,熬到毕业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

每天清晨,他一大早醒来,打一趟拳,在河边洗漱完毕,以清澈的河水为镜,整理好衣冠,迎着朝阳,奔向学校。

日本京都大学,科研能力是很强的,尤其是医药专业,出了不少世界知名的专家教授,实验室的设备也先进,条件非常优越,利川教授带了6名研究生,来自不同的3个国家,他们每天都要做实验,多数的课程都是在实验室里进行的。

文浩是中国人,教授似乎对他一直有偏见。有一次中午吃饭,他拌着在外买的豆瓣酱,津津有味地吃米饭,教授突然走了进来,他大概闻到了一股酱味,一看是文浩在吃,生气地从桌子上拿下来,扔在了地上,说:“以后不许带这种酱菜进实验室!”

他感到一种屈辱和心痛,凭什么如此粗暴?那是他省吃俭用的钱买回来的酱菜呀,他没作声,默默地捡起盘子,把地清洗干净,饭也吃不下去了。

还有一次,教授约学生们一块吃煎饺,约定中午12点,他在实验室忙过了头,赶过去时,晚了20分钟,教授发火了,当着其他同学的面,把他的煎饺摔在了地下,喊道:“你怎么不遵守时间!”说着拂袖而去。他低下头,蹲在地上,把煎饺一个一个的拾在盘子里,用清水冲洗了一下,大口地吃了下去。

他知道,像他这种情况,只有靠勤奋、拼搏,取得成果才能够有立足之地,不能有丝毫的懈怠,要加倍学习,一丝不苟地做好试验项目。放学后,再拖着疲惫的身子,偷偷地去饭店给人打工。半年多的时间过去了,他的学业成绩不断提高,他悟性强,接受能力快,承担的实验项目和任务也多了起来。

然而,他的生活还是那么窘迫,饥一顿饱一顿,经常填不饱肚子,他打工的那家饭店因转行停业了,他又要重新去找打工的地方。

打黑拳

那天周日,他到街上转悠找地方打工,看到一个卖兵器的店铺,便好奇地走了进去,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兵器,长刀短剑琳琅满目,他顺手拿起一把长剑比划了几下,店老板看到了说:“先生,看样子你会武术?”

“嗯,小时候练过”,老板知道他是中国人,会武术,于是很热情地和他聊了起来,他顺便向老板打听那儿有打工的地方,老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悄悄地说:“你会武术,可以去打黑拳呀”,“打黑拳?可以挣钱吗?”“当然,那是来钱最快的,只要你能打”,他听了心里不由地一动,向老板表示可以去试试。

他以前也听说过打黑拳,那是一种赌博的拳赛,在国内也有地下拳场,但从来没见过,在这里他想见识一下,当然,打黑拳也是为了生活,先填饱肚子。那老板给他写了一个地址,并说是他介绍的即可。按照这地址,当天晚上就找到了那个地方。

这是一个废旧的汽车停车场,不远处有一片建筑,在高大建筑的后面有一座健身房,门口站着两个魁梧的汉子,不时和进去的人点头招呼示意,看来都是熟人了,往里走的时候,那高个汉子伸手挡住了他,问他是谁介绍过来的,他说是兵器店的老板,高个子听了放下手,一摆手让他进去了。

屋子两边摆放着一些健身器械,一直往里走进入拳场,“拳场”约有平方米,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昏暗和乌烟瘴气,头顶上有几只聚光灯,将拳场中央照得通亮,中间铺着一块红色的地毯,那是比赛的场地,场内约有六、七十名观众,大都是男人,也有几个时髦的年轻女子,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周边的椅子上,观众们看上去还都挺斯文。

这时场内播放出了强劲有力的摇滚音乐,四角几台电视也开始播放出格斗比赛的录像,会场气氛开始热烈起来,他找了个地方坐下,此时,有人开始招呼着下注,凡是进来的人都要下注的,多少不限,他掏出身上的钱押了上去,赔率分别是1赔2和1赔3。

不一会,音乐声停止了,随着裁判宣布:“比赛开始”,两个拳手立即撞到了一块,各自都拼命地朝着对方的头部、腹部以及下身等关键部位发起攻击,只听见拳头打在肉上“嘭嘭…”的闷响声,以及啪啪脆响的对脚声,随着剧烈的对打,那小个子有点招架不住了,不断被对手拳头击中,小个子晃动着身子发出一阵阵低低的闷哼声,这时,有的观众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,大声地吼着“打……打!”“打死他!……”,时间不长,第一场比赛结束,大个子败下阵来。他押的钱也就打了水漂。

他觉得拳手的水平也不过如此,自己上场不一定会败。他站起身来,出去打听,找大个子的经纪人,那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,他听文浩说明来意,朝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问:“你以前打过拳?”“没有。”“你是搞什么项目的?”“武术”,“哦”,他抓住文浩的肩膀晃了晃,文浩没动,他一松手打了文浩一拳,紧接着又是一个扫荡腿,文浩一闪一跳躲开了,“嗯,小子,还行,你来打拳有什么条件?”他问,“没有,只要能吃饱饭就行”,“嘿嘿”,那家伙乐了,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说,“行,今天我就请你吃饭!”

当晚,饱餐了一顿,他们约好,第三天开始上场打拳,经纪人说:“只要打得好,我也不会亏待你”。

第二天一大早,他就起来活动,做一些适应性的练习,然后照常上学校,放学后就琢磨实战套路,反复演练,他觉得要制胜,出拳、踢腿要快、准、狠,不能拖泥带水,不能过多纠缠,他庆幸自己到日本后一直没放下武术练习,无论多累多苦还经常坚持跑步,由此他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有信心。

首场比赛他是作为新手上场的,对手和他个头差不多,已经打了多场比赛,对他流露出不屑一顾的样子,比赛刚开始,对手就一个箭步冲上来,挥拳便打,他侧身一闪,一脚踢在对方的肚子上,对手趔趔趄趄,差点摔倒在地,他顺势冲过去,侧肩一抗,将对手重重地顶倒在地上。

“哇……嘘……,”观众里响起一片喝倒彩的声音,文浩赢了,不到一个回合,干脆利落地赢了。经纪人高兴的合不拢嘴,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地说:“要希,要希!”那天,经纪人让他留下给了他一笔钱,他一数,比自己打工一个月挣得还多。

从此,他业余时间有空就去打黑拳,几场下来,在当地拳场竟然小有了名气了。有一次,他打完拳后,另一个经纪人找到他,自荐要当他的经纪人,那人说:“你跟着杜胖子,他拿的是大头,跟我合作你拿大头”,说着他打开手里的皮箱,把钱倒在桌子上说:“这是定金!”

他眼花缭乱,生平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现金,但他没为此动心,他说:“谢谢您抬举我,可我是通过杜先生出道的,如果离开他,我就是不义,再说,我也没想长期打下去,过一阵子我就收手了,谢谢您,请原谅,多多关照!”那人听了有点扫兴,但也就没再劝他,“噢,那你多保重吧!”鞠躬告辞。

打黑拳使他的生活有了改善,尽管伤痕累累,但血腥地拼杀增加了他顽强生活的勇气。后来他反思那段经历,觉得那是拿着性命来冒险,当时,年轻无知,只为了填饱肚子,没考虑严重的后果,那是一个不该参加的比赛,因为打黑拳随时都可能丧命。

有一次,他和一名对手击打,那人可能了解了他的套路:以手掌抓住对方发力,对手竟然在自己胳膊上涂了一层铁砂般的涂料,当文浩抓住他的胳膊拽拉时,手掌上一下子被蹭去了一层皮,血顺着手掌渗了下来,还有一次,他喝的水里被人下了药,迷迷糊糊的被对手打下了拳台,侥幸的是没受重伤。

他在桥洞下住了近10个月的时间,又从桥洞搬回寺庙了,打黑拳挣了些钱,他在学校里还拿到了两个奖学金,一个是文部省的,另一个是京都市财团奖学金,他的生活水平提高了,自已完全有能力去租住一个好点的地方,但他还是住进了寺庙,他喜欢寺庙那参禅安静的环境。

科研的争论

这一年,他在利川根进导师的指导下,开始了ECT细胞分裂术的研究,这是一项超前的科研项目,成功后可以使患者自己的身体,在半年的时间里迅速生长出一个健康的新器官,可以解决需要移植器官的病人,不用再进行人工移植,项目成功,将填补世界医学领域里的一项空白。

研发对他来说似乎是件愉快的事,他有一种天生的资质,眼光比较超前,善于观察,具有发散思维的能力,在研发中,他是这个项目的责任人,探索,假设,反复实验,处理数据,转眼间两年过去了,项目不断有新的发现新的进展。

研发到第三年,进入了实质性的攻关阶段,在关键的方向问题上,他和导师产生了分歧,他坚持自己的意见是对的,导师坚决不同意,要求必须按照他的方案进行,文浩一个劲地证明解释,导师很生气,拍着桌子说:“你狂妄,我是你的导师,你连导师的意见都不听了吗?!”他心里挺憋屈,低声嘟囔着;“您不是说‘科学面前都是平等的吗’?”导师听了没作声,拂袖而去。

学院领导知道了这件事,为了慎重起见,与导师商量专门成立了一个专家组,有20位著名专家参加,分别听取了导师和他的论述,最后进行投票表决,结果绝大多数专家都投了他的票,同意他的方案。

实践证明他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,研发在有条不紊地顺利进行。通过这件事,导师对他有了新的认识,改变了对他的偏见,对他的态度也和蔼起来。

纠结的爱情

那是年的春天,星期日,导师请他到家里去做客,他接到邀请受宠若惊,因为这是导师对他的一种认可和尊重,但从心底里讲,他不太想去,因为日本人的繁缛礼节太多,到家里去做客更是麻烦,可是他不能谢绝,只好硬着头皮如期前往。

导师家住在离妙心寺不远的的地方,这里是富人区,多是独栋的住宅,其中不乏深宅大院,他穿过幽雅的庭院,走进宽敞的客厅,师娘在里面鞠躬相迎,他赶紧鞠躬还礼,恭敬请安。

落座后,导师喊他的女儿过来倒茶,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姗姗而至,她披肩长发,穿着一套淡雅的浅蓝色的连衣裙,标准的鹅蛋脸上,一双聪慧的杏仁眼,她微笑着朝他点点头,然后往杯子里倒水,他吃惊地看着她,觉得这女孩太美了,在她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妙不可言的青春气息。

导师笑着对他说:“这是我女儿,利根秀美,在京都府立大学,你叫他秀美吧,以后多联系……”“哦,……是”他起立点头,窘迫地答应着,导师女儿笑了笑,向他一鞠躬说:“请多关照!”他慌忙鞠躬还礼,教授看了看妻子,俩人会心地笑了。

导师有3个儿子,分别在他开的公司、医院负责经营,秀美是他的独生女儿,家里人对她都十分宠爱。他与秀美相识后,秀美经常来约他散步,当他下班从研究所里走出来时,就会看到秀美迎面向他走来,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,此刻,他心里就会涌起一股甜甜的感觉。

第一次秀美过来时,他很惊讶,以为找他有什么事情,但秀美却轻轻地说:“没有事,是我父亲让我来的”,“哦”,他也不便多问,只好陪着她慢慢地行走。

后来他们去影院看了一次电影,去了几次公园散步,秀美还带他参加了几次朋友聚会。聚会的年轻人大都是富家子弟,他们开着豪车,穿着名牌,出手阔绰,吃着高档的饭菜,喝着昂贵的干红葡萄酒,他第一次觉得什么是奢侈。

刚见面,那些人听说文浩是中国人,有点不屑一顾,对他很冷淡,但对秀美却个个献殷勤,当秀美介绍说:“他是我爸爸的学生”时,大家立马对他热情起来,有的来问候,有的过来敬酒,他们对他能成为京都大学研究生,特别是能成为川利根进老师的学生表示羡慕和钦佩。他想:这些人也挺势利眼的。

他们当中,有一个叫加藤的年轻人,也是富家子弟,但待人比较谦和,他也是一名医生,长得英俊帅气,对秀美格外关心体贴,秀美对他也颇有好感,文浩觉得他俩门当户对,挺般配。

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春天,樱花盛开,秀美迎来了她24岁的生日,导师在花园里为她举办了一个生日帕提,邀请了许多朋友为她庆祝,秀美穿着一身红色的和服,束着宽宽的腰带,手里捧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翩翩而至,她那清丽秀雅的脸上荡漾着春天般的笑容。

文浩和加藤站在秀美父母的身后,秀美朝他们这儿慢慢走来,他以为秀美要把花献给父母,可是她却径直朝他和加藤这边走来,他看了加藤一眼,觉得她可能要把花送给加藤了,然而她竟然站在他面前,双手把花递给他,他一楞,满脸懵懂,有点惊慌失措,往后倒退两步躲开了。刹那间,人们也都愣了,不解地瞅着他,这是多么美好的事呀,他怎么会不接受呢?

此时,秀美满脸绯红,转身尴尬地看着父亲,导师不满地瞥了文浩一眼,面对来宾说:“好了,我们的帕提可以开始了,大家自由活动,玩得开心点!”说着挽起女儿的胳膊过去跳舞了。

文浩一个人悄悄离开会场,坐在花园角落的长凳上,心还在怦怦乱跳,他知道那鲜花是送给父亲或丈夫的,她却送给他,自己有什么资格来接受呢!她的家庭那么富裕,自己家在农村,父母一无所有,她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,自己是个一贫如洗的穷学生,门不当户不对呀,相差太大了!他喜欢秀美,但从来没有非分之想,娶她为妻?那简直是天方夜谭,是不可能的。

他曾经和加藤交谈过自己的情况,让加藤去大胆地追求秀美,因为他俩的条件般配,加藤听了笑笑说:“还是让秀美自己决定吧”。

这时,导师走了过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,扳着脸说:“你怎么回事!你这样做是不礼貌的,要给秀美个解释,你让她难堪了!”文浩低着头,内疚地说:“对不起!我…我会的,但我…我真的没有勇气接受,我配不上她!”,导师摇了摇头,默默地走开了。

第二天,导师把他叫到办公室说:“我和你商量件事,我想请你帮我开车,我现在年纪大了,自己开车有点累,如果你同意,我在附近帮你租间房子,你搬过来住,也不用在外面租房子了”。他听了欣然答应,能为导师开车是很件很荣幸的事。大家都知道导师对他格外看重,得知他为导师开车也都十分羡慕。

不久他搬进了导师为他租的房子,导师还给他送过来许多专业书籍,让他抽空多看,告诉他需要查阅资料可随时到他家书房里找。

一天,晚饭后,他正在看书,秀美走了进来,看见秀美他很不自在,尴尬地站了起来,问好、让座。秀美没作声,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书翻了翻,他搭讪地说“对不起呀,那天的事都是我不好!秀美转身看了他一眼,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股怨恨,但却平静地说:“也没什么,去找你,都是我父亲的主意,其实,你也没什么可自卑的,你的才能就是资格,我父亲一直很欣赏你”。

文浩说:“我很感激导师,我一生中有两个最感激的人,一个是我父亲,一位就是导师,他们对我帮助最大,而且他们的脾气也都很大……”。秀美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,微微一笑说:“是吗?和我父亲脾气一样,我父亲脾气确实很大呀!”“是啊,我父亲也这样”,他讲了他父亲不让他考大学,对他发脾气以及小时候要他学武术的事,秀美饶有兴趣地听着,又问他是如何考进京都大学的以及来日本后当初的生活。

文浩想:应该和她说出实情,其实也没必要再回避了,如果她嫌弃,自己也就不用那么紧张了,每天忐忑不安的,忍受着感情上的折磨。

他讲述了在北大时,与边正浩男教授相识,经中野教授推荐,报考导师研究生的经过,讲了他来到京都住在庙里复习考试,因交不起房租搬到了桥洞底下居住,因为吃不饱饭又去打黑拳……。秀美静静地听着,显然被他的经历感动了,眼里噙着泪花,充满了柔情。

“你还会打拳?”秀美半信半疑地问:他点了点头,“哪天有时间,你带我去看看可以吗?”,“当然可以”“再看看你住的桥洞”“好,只要你不见笑”“哦,不会的。”那晚他俩谈了好长时间,心,似乎忽然拉近了。

那是一个周末的晚上,他约好了一场拳赛,并告诉秀美请她过去观看。赛前他俩在一个中式餐厅里吃晚饭,他第一次和秀美单独吃饭,心里很高兴,俩人喝了三瓶啤酒。

走进拳场,工作人员和他热情地打招呼,有的还指一指秀美,朝他伸大拇指,意思是说:你女朋友真漂亮!他心里美滋滋的。

秀美初次到这样的场合,感到很新奇,左右环顾,问这问那。拳场一如既往,播音员介绍着拳手,观众忙着下注,视屏上不断出现拳手挥舞拳头的画面,在赛场热闹的气氛中,透漏出一股浓浓的搏杀气息。

他把秀美安排在前排的座位上,去准备室更衣做热身活动。那天,向他挑战的是日本当地一名后起之秀,叫雄山一郎,他年轻好胜,个子不高,但拳法凶猛,有五胜一平的战绩。

比赛开始,一郎没有像其他选手那样,试探着进攻,而是一下子就凶狠地扑了上来,直拳、摆拳、左勾、右勾一阵快速组合拳,打得文浩有点发蒙,他防护着调整步伐,左闪右躲,与对手来回周旋,偶尔出手还击,以攻为防,迫使对方减慢进攻速度,会场内传出一阵唏嘘、口哨声,对他的表现似乎不满意。

第一个回合下来,文浩不占优势,挨了几拳,嘴角流出了鲜血,他回头看了看秀美,见她两手捂着嘴,瞪大眼睛,一副惊恐的样子,他想:不能再这样下去了,太被动了,要主动进攻!

第二回合开始,一郎锐气不减,他也迎面相对,俩人直面对打,场上响起一片呐喊声,“打,打……”他突然撤退一步,瞅准空挡,飞起一脚,踢在一郎的胸口上,一个箭步冲过去,侧身用肩将他顶倒在地上,会场上喊声一片,叫骂声,喝彩声不绝于耳,还没等裁判喊数,一郎一个骨碌爬了起来,跳着脚尖晃着拳头又投入了厮杀,两人扭打在一起,难解难分,这时文浩用膝盖,胳膊肘分别发力,一下子将一郎打倒在地山,他捂着肚子,脸色煞白,没有站起来,场内一下子静了下来,接着就是一片叫好声。

他赢了!跳下擂台,秀美朝他迎面走来,咬着嘴唇,对他点了点头,用手帕拭去他嘴角上的鲜血,温柔的眼里含着激动的泪花。她挽起文浩的胳膊准备离开,这时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呐喊:“那道!”(等等),场内忽然传出惊恐的叫喊,“停斯克敌!”(小心)他回头转身,见一郎手里拿着一把尖刀向他冲来,他还没反应过来,一下子就扎在了他的肚子上,这时跟在后面的保安扑过去,将一郎摁在地,另一个保安把刀拔了下来。

文浩的肚子被刺破了,他用手捂着,血水从他的手指缝里渗了出来,“快,快喊救护车!!……”人们忙乱着替他包扎,秀美惊慌失措地搂着他,低声啜泣,他安慰秀美:“没事,没事……”忽然一阵晕眩,失去了知觉。

他醒过来时,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,睁开眼看见秀美趴在床沿上睡了,他用手指触动她的胳膊,秀美抬起头来,惊喜地说:“你醒来了!”他点点头,“有嘎达!”(太好了),她兴奋地说,接着她说他很幸运,刀没扎在要害,把昨天晚上喝的啤酒都淌出来了,说着还嫣然一笑,文浩也想笑,但刀口刚缝合,不敢笑出声来,只是在脸上做了个微笑的表情。

秀美告诉他昨医院里,帮他付医药费,他们已经报了案,一郎被警视厅带走了,可能要被判刑。他请秀美不要告诉导师说他打拳,就说他被车撞伤了,医院,很快就会好的,他还担心ECT细胞分裂术的实验,已经到了关键时期。秀美答应着并安慰他,不要想的太多,安心疗养。

他的伤口恢复很快,不到一星期就出院了,这期间秀美每天都过来陪他,精心照料,细心呵护,让他感受到了那种从未有过的温馨和甜蜜。期间教授和同事们也来看过,都以为他是被车撞伤的,此刻,医院心里还一直惦挂着实验的进度。

世界专利

出院后,他马上投入到紧张的实验中去了,不久,ECT细胞分裂再生术实验成功,经过鉴定,符合要求指标。这项发明填补了医学届空白,达到了世界医学领域的先进水平,不久获得了世界专利。那是年。

时隔17年后,年,我国科学院动物所研究员周琪,在一篇文章中谈到,目前在我国,干细胞研究中只有造血干细胞一项投入到了临床应用中,其他都处在研发阶段,预计到年才能有实质性突破。他研究开发的ECT细胞分裂再生术不仅能救死扶伤,而且还创造出巨大的经济效益。

日本一家研究院以20亿日元买断了他的专利,校方奖励了他2亿日元(当时合人民币万),在专利颁奖仪式上,导师握着文浩的手表示真诚的祝贺,导师说:“你是个天才!有能力冲击诺贝尔奖,可惜是中国人”,文浩回答说:“我永远是一个中国人!”导师拍了拍他的肩膀,点点头,陷入沉思。

专利被日本研究所买断后,他想留下有关资料,解冻后带回国内使用,但日本方面早有防备,安全部门对他的计算机和个人材料多次进行审查,以防备他带回中国,其实,他把这些材料都已牢牢地存在了自己的脑海里,尽管过去了20多年,他说如果现在用随时都可“取出来”。

6年,他被岛城市政府作为人才引进,一心想开发这个项目,但由于主要领导出事,资金不到位,项目流产。这期间,其他国家在干细胞技术上却有了新的进展,我国目前依然还是空白,假如他的成果能够投入使用,仍然可以缩短与世界先进水平20—30年的距离。

当然,这需要资金、医疗器械和高效的办事环境,他一直还寄希望政府或有远见的投资者能够投资,开发使用这项技术,以造福国人。在自己的国家里使用自己的世界专利技术,这是他毕生的最大的心愿。

年,对他来讲,是幸运的一年,这年他获得一项世界专利,同时也收获了美好的爱情,秀美和他正式确定了婚姻关系。秀美自从看了那次打黑拳以后,对他有了新的认识,她看到了一个真正男子汉的形象,她对自己的父亲说:“文浩在你面前像只羊,在外面却是一只‘狼’”,她父亲听了大惑不解,于是她讲了文浩打黑拳的经过以及他的遭遇,导师听了很惊讶,感叹不已,连说:“没想到,没想到!”

秀美还讲了文浩刚到日本时,住在桥洞底下的事情,“真的吗?”导师不相信,“真的,他还带我去看过呢!”秀美认真地说,“噢,抽空你们也带我过去看看”,导师很好奇。

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,文浩带他们来到了他曾住过的桥洞,导师下去走了一圈,不解地问:“你住在这种地方,我怎么看不出来?在学院里你总是西装革履,打着领带,还蛮整齐的嘛”。“是呀,您看,这河里的水那么清澈,我每天早晨都在这儿洗漱干净,河水就是我的镜子……”,教授听了不住点头,心想:看来选这样一个女婿,没选错。敬重勤奋、创业,崇尚强者,这也许是日本人的一个特点。

在上学期间,医院里坐诊,或临床为病人做手术,每天和同事巡视病房,导师要求每个人都要有详细记录病人病情变化情况。

有一次,导师亲自带领大家查房,见他不带记录本也不记录,问其原因,他说都记在脑子里,导师不高兴地说:“是吗?那我问问你”,说着翻开病床记录问:“病室2号床病情如何?”他回答道:“手术以来,一直比较正常血压高,低压85,脉搏每分钟76……”,教授又连续问了两个房间病人的情况,他都对答如流,说的和病情完全相符。导师对在场的医生说:“以后金大夫巡房可以不用作记录了”。

导师的个性

川利导师个性极强,对下属要求严厉,对病人却和蔼可亲,一视同仁。

有一次,他为患者看病,文浩也在场,忽然,护士跟着办公室主任急匆匆闯了进来,主任紧张地说:"教授,首...首相过来了,要看病。”教授有点不高兴地说:“你没看见我在诊断病人吗?请他在外面排队”,主任和护士应声退了下去。

首相排号在第3位,进来时鞠躬示意,教授点头还礼,详细询问病情,并为其开方抓药,首相致谢示意告辞。出去后,教授转身问文浩;“你认识他吗?"“认识啊,他在电视上经常出现,是小泉纯一郎首相吧?”教授点点头说:“是的”,然后又有点不屑地说:“搞政治的和我们不一样,我们当医生的要一视同仁”。文浩对此感触颇深:医生眼里没有权势,病人在医生面前都是平等的。

文浩也有他的个性,倔强的性格与导师相比毫不逊色。那年医院观摩实习,在对一位心脏病人会诊,研究治疗方案时,与德国的一位著名医生产生了分歧,因方案意见不同,俩人发生了争执,那医生出言不逊,嘴里还嘟囔着:“臭中国人!”文浩忍不住,与他争论起来,德国医生急了,喊道:“中国人滚回去!”

文浩也火了,直想揍他一顿,导师闻声赶来,把他拉到一边,向医生道歉,然后过来劝说:“在人家这里,还是按人家的意见办吧……”,文浩郑重地对那位德国医生说:“中国人不比你们差!”说完气乎乎地走了。

第二天,医院值班主任无意中,又安排文浩和那位医生一个班,那医生一看十分恼火,昨天的事还怒气未消呢,今天又碰在一块了,他气冲冲地去找值班主任发了一通脾气,要求调班,文浩心里暗暗发笑:这医生小心眼,比我还犟。

医院里一直担任心脏病的主治大夫,重大病号都由他亲自主刀,几乎每天1例手术,一年的时间做了几百例手术,都十分成功,精湛的医术,一丝不苟的敬业精神很快赢得了人们的称赞,他成为远近闻名的治疗心脏病专家。

回老家见公婆

他和秀美开始筹备结婚了,按照家乡的习俗,结婚前媳妇要见公婆的,导师和师母也很尊重中国的习俗,同意他带秀美回国与公婆见面,并且还准备了许多礼物。文浩对秀美说:“我们家在农村,很穷的,你要有思想准备,别住不下呀”,“呵呵,我知道,没事的……”“我父亲脾气不好,他如果不同意我们的婚事,你也不要多说哦……”,秀美笑了说:“不会的,你父亲肯定会同意的。”

秀美第一次到中国,登上飞机,好奇地问这问那,俩人一路上你问我答,你说我听,聊个不断。下了飞机他们乘火车又坐汽车,到县城时又租了一辆小面包车,秀美感慨道:“你家也真够远的呀!”文浩兴奋地说:“是啊,我们马上就到了!”。

汽车临近村子的时候,已是黄昏时分了,车子不停地颠簸,路不太好走,他叫车停下,与司机结完帐让车子回去了。田野景色宜人,与沿途一些脏乱的城市街道截然不同,文浩提着行李,秀美背起肩包,俩人踏着乡间小路,欣赏着田园风光慢慢行走。

黄昏的夕阳很温柔,往西远望,天地相接,夕阳的红光洒落在山上,原先墨绿色的树林镀上了一层红色的柔光,静谧的村庄在昏黄的天空下安然伫立,微风吹来,田野里的秧苗轻轻起舞,泛起一阵阵粉红色的波浪,眼前,有一头老牛在悠闲地吃草,几只小猪跟着一头大猪,跑来跑去,时而吃草,时而嬉闹,老牛大概是啃累了,歪着头在田埂上慢慢咀嚼,远处传来主人的吆喝声,大猪带着小猪向村子里跑去。

暮色苍茫,一切那么宁静悠闲,没有城市的喧嚣,没有汽车的尾气、凌乱的街道、嘈杂的人流,一切显得那么和谐,那么轻松自在。“这儿真美!”秀美感叹到,文浩笑了,拉起她的手,朝家里走去。

“爸,妈,我回来了!”文浩一进门就喊了起来,母亲在那儿烧火做饭,见儿子回来了,赶紧起身过去拉他,父亲从里屋走了出来,他们拉着他的手,仔细端详着,激动地说不出话来,文浩松开手转身把秀美拉过来说:“爸妈,这是秀美,就是我在信上说的未来的媳妇……”。

“爸妈好!”秀美说着深深地鞠了一躬,俩老人吓了一跳,“使不得,使不得!”父亲慌乱地说。“爸,我这次回来是征求你们意见订婚的,不知你们同意不?”“同意,同意!”父亲连声说,乐得合不拢嘴,母亲在旁边高兴地一个劲抹眼泪,秀美捏着文浩的手,俩人相互对视,会心地笑了。

在农村,秀美虽然生活不习惯,但心情是愉快的,白天,他俩一起到地里掰熟透的玉米、除草,喂牛放羊,晚饭后,在小河边散步,坐在河边促膝长谈,几天的时间。她深切地感受到了,文浩从农村一步步走向城市,走进京都的艰难历程,她又一次被文浩不畏困苦,顽强创业的精神所感动,她依偎在他的肩上感到了一种希望和依靠。

村里人也显出了无比的热情,他们每天都络绎不绝地过来看望,文浩和秀美给他们分礼物,发红包,乡亲们心满意足,他们羡慕他有一个俊俏的媳妇,对秀美的美丽和谦恭更是赞不绝口。

他俩离开时,村里人都来送行,依依不舍地送出村口,乡亲们给他们最美好的祝愿。

生死离别

回京都后,他们定下了结婚的日子。这期间他又去了趟光明寺,他住在庙里的时候,每天早晨习武与高桥弘次法师相识,俩人经常一块聊天,谈经论道,文浩受益匪浅,高桥弘次法师悟道颇深,在困难的时候,听法师的一些禅道和人生见解很受启示,所以对他一直很敬重,高桥弘次法师见文浩武功精湛,又通医术对他也是另眼相看。

当文浩告诉他自己要结婚时,满以为法师能祝福,但法师却没作声,凝视了他好一阵子说:“你精通武术又有精湛的医术,出家才是最好的选择”。“为什么?”“你的婚姻不一定顺利”。文浩听了十分不悦,他和秀美正处在甜蜜的恋爱之中,马上就要结婚了,法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,他对法师的尊敬骤然下降,聊了几句后,闷闷不乐地离开了。

年6月24日,那天风雨交加,文浩正在为一个心脏病患者做手术,已经接近尾声了,忽然值班医生轻轻地走了进来,附在他耳边说有急事,请他出去一趟,他说:“你没看见我在忙吗!”“知道,可事情紧急你务必要出来趟,是导师让我来请您的”。

文浩把手术结尾交给了副手,跟着走出来,值班医生告诉他秀美出事了,刚才发生了车祸,雨天路滑,她开车时被一辆刹车失灵的大车撞翻,当时就倒在血泊里,现正在急诊室抢救,他一听,脑子嗡的一声,差点晕过去,值班医生扶着他洗手更换衣服后,他急匆匆地向急诊室跑去。

只见里面许多大夫站在床前,看他来了连忙闪开,他见导师跪在床前,双手捧着脸在低声抽泣,秀美的身体被白布盖着,文浩的脑子一片空白,他轻轻地掀开白布,抱着秀美的头失声痛哭,那低沉的哭声让人揪心,令人撕肝裂肺,见此情景人们无不伤心落泪。教授站了起来,过去慢慢地把他拉开,把白布重新盖上,他趴在教授的肩上呜呜地抽泣。

秀美走了,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孩,一个青春靓丽充满阳光的未来妻子,突然离他而去了,要知道他们还有一个月就结婚了呀,可是……,秀美,你说过我们要一起步入结婚的殿堂,携手相爱到永远的,可你怎么就突然走了呢!人生如梦,转眼天地两相间,香消玉殒,烟花飞灭,恍如隔世,犹如梦幻。他耳边一直萦绕着秀美的笑声和甜蜜的语言。

弹指流年,拂歌尘散。那些日子,秀美的影子总是在他眼前浮现,从学院里出来,他仿佛看见秀美微笑着迎面朝他走来,在路上他恍惚听到秀美在后面喊他,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,他沉浸在悲伤、思念和痛苦之中。

为之更加悲痛的还有导师、师母和他的家人,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,她是他们的掌上明珠,心头之肉,却被无情的车祸夺去了宝贵的生命,父母岂能不悲痛欲绝。

那些日子,他陪着导师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,导师一下子憔悴、苍老了许多,但他还是劝文浩不要太悲伤了,事已至此,事业为重,还是去工作吧。

手术的奇迹

工作是解决痛苦的最好方式,他又站在了手术台上,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,看他玩命的工作,同事们也于心不忍,主动帮他分担一些手术。

有一次,他从手术台上下来,在走廊里看到一位妇女,跪在岩野大夫面前,哀求着救救她的丈夫,他看着岩野大夫,意思是问,怎么回事?岩野对他摇了摇头,似乎是说没办法治了,文浩问那妇女,但妇女只是跪求岩野,岩野朝妇女用头示意说:“您请金医生看看吧,他是我们这儿最有名的大夫。”

那妇女一下子跪了过来,文浩赶紧把她扶起来,安慰她并答应过去看看,他简要地听取了病情介绍,跟着岩野走进病室,他用手指试了试病人的鼻息,还有一点气息,又听了听心跳,转身对妇女说:“我可以试试,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,如果你们同意就签一个合同吧,作个承诺,”。妇女连声答应:“要希、要希(好、好)文浩果断地说:“送手术台,马上手术!”

人的心脏像一个水泵,将血液压送到人的大脑和全身其它器官,心脏不跳了,血供应不上,人的生命也就停止了。他知道这是一例特殊的病人,他的心脏几乎没了声息,外界的器械都用过了,没起到丝毫作用,他想通过一种直接的刺激,让心脏博起,让病人渐渐恢复意识,这也许是一个大胆的尝试,在医学上也没有先例,但也只能如此,因为不做是死亡,做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,这也是他要与家属签定生死合同的原因。

他用手术刀,轻轻地打开了病人的心脏位置,把手直接贴在了病人的心脏上,作心脏按摩,抓了一把,压了一下,一松手,心脏瞬间竟然搏动了,旁边的助手、护士们看得目瞪口呆,手术竟然成功了。“这真是一个奇迹!”大夫们发出惊喜的赞叹。

如果说,这次手术是一次奇迹,还有一次经历,连他的导师都刮目相看了。年,他和吉田在横滨回京都的高速公路上,遇到了一起车祸,受伤者躺在车旁已昏迷不醒,吉田用胳膊捅捅他,意思是说,你是医生还不过去看看?,他拉开车门走了过去,俯身察看,伤者面色紫红,呼吸微弱,两侧肢体瘫痪,眼睛瞳孔极度缩小,他诊断是脑内出血,必须开刀做手术,然而,医院,虽然已给急救中心打了电话,但救护车很难马上赶到。他清楚:如果在十几分钟之内不采取措施,伤者很可能就会死亡。

他站起来看了看周边,发现公路旁边不远处有一个汽车维修部,他说:“抬上车,送到前面的汽车维修部”,人们不解地望着他,“看什么!快,抓紧时间!”人们忙碌起来,扶着抬着上了汽车,把头垫高,交警的警车在前面带路,到了维修部,他让老板找了一把钢钻,他把钻用砂轮打磨了一下,蹭出火花作为消毒,然后在伤者的耳根下钻眼,血腾地一下喷了出来,他赶紧用拇指按住钻眼,一会轻轻松开,慢慢放血,等待救护车的到来,不一会救护车赶到了,他对医务人员嘱咐了处理方法,就离开了。

后来伤者完好康复,医院找到他表达谢意。他的导师听说这件事后,很佩服,和他开玩笑地说:“你是个‘屠夫’。”

在日本治疗病人,有一套严格的程序,包括设备仪器的使用,也有严格的规定,他的这种处理方法所使用的器械,显然是违背规定的,但为了救人,也顾不得考虑这些了,“以人为本”这也许就是对他治病救人的最好诠释。

紧张的工作让他暂时缓解了失去秀美的痛苦,他抽空就到导师家去,自从秀美子走了以后,导师和师母待他像自己的孩子一样,把对女儿的爱,转移到了他的身上。导师收他做了养子,教他投资经营,并帮助他开了一家诊所,主要项目是:针灸、按摩,电疗,艾灸,他业余时间过去指导一下,偶尔也去坐诊,没想到诊所运营的非常好,他在导师的指点下又陆续投资,购买店铺,最终达到了13家诊所,形成了自己的连锁店。

失败的婚姻

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,文浩的事业蒸蒸日上,除了工作,他还帮导师打理一些学术上的事情,导师和师母劝他再找一个对象,早点成家,而且还给他介绍了一个年轻的女保姆,帮助他料理家务,这个保姆也是吉林朝鲜族,她性格开朗,干活麻利,到日本打工上学,现在也已经毕业了,曾在导师家当过保姆,师母对她印象不错。她到文浩家当保姆后,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。

在教授和师母的再三撮合下,他俩不久就结婚了,结婚一年后有了一个女孩,一家三口,每周都回导师家,与老俩口乐融融地度过一个周末。后来他把诊所的事交给妻子料理,让她每个月去收一次钱。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钱,她异常兴奋,把钱铺了一地,在上面蹦来蹦去,文浩下班回来看见了,觉得很好笑。

钱是个好东西,没钱寸步难行,但钱多了也未必是好事,它容易使人贪图享受安逸、消沉甚至堕落。文浩饱尝过没钱的滋味,知道没钱的窘困,但他有钱了,却对钱看的很淡,还和以前那样,吃穿也不讲究,除了工作、学习,平日几乎没有什么消费。

这个妻子则与他截然不同,有了钱,也有了追求享受的品味,开始讲究吃穿,追求名牌高档消费,她经常参加一些所谓的朋友聚会,让他不能容忍的是妻子不断嗜酒,而且酒瘾越来越大,喝的都是高档红酒,一天喝两三瓶,每天几乎都喝醉,连孩子都照顾不好。

他下班回家面对一个醉醺醺的女人,看到女儿在旁边不停地啼哭,心烦意乱,这种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,他决定和她离婚。导师和师母也没料到以前那个温良恭俭让的小保姆,变化那么大,“唉,都是钱惹得祸!”,师母叹息说。

他与妻子分手协议离婚,他和妻子商量说:“你要钱还是要孩子?要钱,我把所有的店铺都转让给你,或是卖掉,把钱给你,如果要孩子,你把女儿带走,钱一分也没有。”妻子想了一会,低声喃喃地说:“我要钱”。

文浩很快把店铺连元根药业有限公司都转让了,所得的钱大都给了她。从此,一个人带着女儿一起生活,后来师母看他太幸苦了,把孩子接了过去,帮他照顾抚养。

这期间,他又读了大量生物工程方面的书籍,进一步拓宽了医学眼界,他打算到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继续深造,导师也有意让他到美国开拓市场,导师在美国有自己的公司:富士通生物制品开发公司,设在加州圣地亚哥,夏威夷,面向欧美开发销售自己获奖的专利产品,“免疫复合物抗原抗体特异蛋白”系列,这一专利已在世界公开,他还想在美国其它城市发展。

四,在美国的日子

年,文浩按照导师的旨意,到美国西雅图筹建公司,他一个人找房子、办手续、搞业务,公司很快筹建起来,因为导师与相关大学科研机构有密切联系,所以公司发展十分顺利,不到一年就形成规模,走上了正规。

不久,他考上了加利福尼亚大学,开始攻读生物工程学博士学位,这期间他在美国几个城市来回穿梭,公司的业绩不断提高,由开始一年不足2亿元(日元)的营业额,增加到一年10亿日元。

4年公司在夏威夷建立了总部。他作为总部企业的主管,按时看看报表,定期开一次例会,把业务大都交给了5名副手,让管理人员各负其责,不过多干预,使公司的工作井井有条,业务红红火火,生意蒸蒸日上。

在美国虽然也辛苦,但也挺惬意,生意有收获,学业有长进。美国跟日本有相同之处,但与中国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国家,在意识形态,和思维方式方面都截然不同。美国是个民主社会,一切讲法制,只要你不犯法,不影响他人,你做什么事情似乎没人干涉,他有点喜欢上了这个国家,然而,他经历了一件事,却彻底颠覆了他的看法。

计算机风波

留学期间他一直迷计算机,业余时间经常沉浸在计算机和网络的研究中,他对计算机似乎有一种超然的理解和感悟,在计算机的世界里,驰骋、倘佯,他甚至无所不知,无所不能。如果说,他在许多方面都很谦虚,但对计算机的精通,却自以为豪,他甚至和朋友私下里说:“从理论上讲,我可以利用计算机程序,修改导弹设计方向和打击目标:可以用计算机“遥控杀人”。

那天,他和一位学友在酒吧喝酒,谈到计算机时滔滔不不绝,他竟然说可以用计算机攻击ATM机(自动取款机)的漏洞,让取款机在不输入密码的情况下自动往外吐钱。学友自然不信,让他试试,他笑着说;“那不行,这是违法的!”

谁知道他说的话,让美国当局知道了,警方竟然派出了便衣警察暗中调查、录音取证,而且在他的私人电脑里还发现了美国多家银行的“信息模块”由此掌握了他能够攻击ATM机的“证据”,警方以此为由拘留了他。

在这期间,美方对他进行了长达6天的严密审查,虽然没有问题,但美方却指控他谣言惑众,要起诉他。如果他不想被起诉,那么就要交保释金,他的导师知道后,从日本赶过来与他商量说:还是打官司吧,这事也构不成什么犯罪,任警方起诉,我们来帮你打官司。

法庭上警方承认他没有犯罪的事实,但仍然指控他谣言惑众,说如果你真能自动打开ATM机,我们可以取消对你的指控,最终他只好答应公开演示,并要求警方作出承诺,如果打开ATM机,不追究他的任何责任,并请法庭作证形成书面材料,警方答应了他的要求。

他请他的导师和同学到现场证明,将演示的全过程公开录像。他在计算机上进行了一系列操作以后,告诉美国警方在某某路上的ATM机,10分钟后将会“自动吐钱”,当美国警察赶到指定现场时,果然看到那里的ATM机在哗哗地吐钱,警察们一个个都目瞪口呆。

事后,美国当局找到他,邀请他加入美国国籍,他说:“我以前想加入,但是现在不想加入了!”美国人很失望,从此,他被美国当局列入了重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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